第 3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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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
回到宿舍，陳瑕給她泡了杯熱茶，催她快去洗澡換衣服。
暴雨侵襲，下了整整一天一夜。
崔伶荏最後給向暖發的信息是，不要選擇醫療事故的議題吧，出於對死者，家屬，對這場事故的受害者的尊敬。
從此，顧曾染在崔伶荏的世界裏又一次消失了，崔伶荏有的時候覺得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，前一秒她逐漸習慣接受，甚至享受這樣和他的時光，下一秒現實告訴她這一切不會屬於你，贈與她狠狠的打擊。
這一年她忙著參加各種面試，考核，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次一次的試用期，用各種各樣的工作填充自己，她習慣了職場上不成熟地摸索，用自己從前很討厭的笑容包裝自己，低聲下氣地請求采訪者回答她的問題，不優秀的稿子退回去重新寫，一遍一遍。
等到被社會催熟了，她以為自己也可以忘記了，差不多了。
可是沒有啊，崔伶荏翻到自己高中的日記本，密密麻麻的字跡，出現頻繁的名字，還有那些曾經如同走過萬水千山偷偷拍下的照片，一幀一幀畫面，模糊而清晰。她在繁忙的工作中很少哭泣，眼淚在那個消失的下午蒸發。
陳瑕看她實在難過卻又要裝作很平靜，站起來：“我也這幾天被工作忙死了，走，我們出去逛逛吧，晚上吃頓燒烤。”
快畢業了，燒烤攤上的生意格外好，陳瑕要給她點啤酒，她擺擺手說自己還是喝飲料好了，陳瑕白了她一眼：“進職場的人，會喝酒，這是第一步。”她把杯子推到她面前。
崔伶荏仰頭灌下。
初夏已經有點熱，陳瑕把外套脫了放在椅子上：“同宿舍這麽久，也第一次和你跑出來吃吃喝喝，放開一點，這裏沒有人在乎你。”
她多喝了幾口，臉上有點紅：“你難過我也理解啊，失戀，初入職場工作忙，我這幾天光是寫各種策劃案就頭疼死了，我才發現曾經在學校裏學的根本不適用於職場實踐，我算是長知識了，人不都這樣，自己撞疼了才曉得哪裏出了問題。”
崔伶荏咬了一口烤肉，含糊不清地說：“我自己短短二十二年的人生，經歷的都是些什麽啊。”
“你別說自己怎麽了，大家都倒黴，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公平的，好運都給了有錢人，像我們這些普通的爛大街的人，就是活該投錯胎了。”陳瑕仰頭一飲而盡，她拍了拍崔伶荏的肩，“可是這有什麽辦法，我們只能接受現實，好歹以後老了不會說我後悔，現在就是沒退路地逼你。誰都慘。”
崔伶荏笑了笑：“看不出來你也這麽想啊。以前我只以為我自己的想法很黑暗。”
陳瑕敲了敲杯子，擺擺手：“這不黑暗，這就是現實。”
崔伶荏盯著燒烤攤五顏六色的燈泡喃喃自語：“也不知道其他人現在怎麽樣了，宋欣求學幾年了也沒個聯系，當時宿舍她最鬧騰啊，總是和你吵架。”
陳瑕聽了忍不住拍桌子：“對，我們那麽幾個朋友中，她最鬧騰，也最沒良心，這麽久了連個郵件也不發，當初有她在的時候，我們那個小群體關系還緊湊，現在碰見了話題都不交織，她這個人從小到大就這樣沒心沒肺，只知道哭鼻子。”
崔伶荏聽罷又笑了。
她們搖搖晃晃地走回去，走到半路下雨了，小雨，淅淅瀝瀝，陳瑕笑了笑：“正好有點熱，這樣還挺涼快的。”
崔伶荏慢悠悠地挪著步子：“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其實性格挺好的啊。”
陳瑕搖搖頭：“我之前也覺得你性格太孤僻了。”
崔伶荏停下腳步，路燈下溫柔地註視著她的眼睛，很真摯地說：“陳瑕，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你想成為的人的。謝謝你。”
陳瑕大方地伸手緊緊地和她握手：“我希望你也是。”
畢竟夜晚過後，還會是新的一天。
畢業的論文寫得差不多了，崔伶荏和向暖幾個人打算就最後的課題進行一次結業，搬了設備，找了采訪點，寫了稿子。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時，胡冉走過來說要加入。
向暖大方地說可以，正好缺個人。胡冉沒有多說話，負責搬運工具。
下午崔伶荏在會議室做最後的收尾工作，胡冉敲了敲門。他態度很禮貌，也有些猶豫，崔伶荏擡起頭詫異地看著他。
“我想如果我不說以後可能就會後悔了，當然，我今天說的你可以很快就忘記。”
崔伶荏點點頭。
他很真誠地說：“之前高中的時候，我做過很多過分的舉動，我很抱歉。也因為姐姐，我和你們家產生了不少矛盾。開學的時候見到你我真的很想道歉，也一直拖了這麽久。於念西雖然很倔強，但是他也在改變，他的變化很大。所以我曾經做得事情，我向你真誠地道歉。”
崔伶荏溫和地笑笑：“沒關系，我沒有放在心上啊。”
“其實這次我執意要加入你們隊，我自己都替我尷尬。”他無奈地笑了笑，“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幹擾。”
“不會的，把事情說開了就好了，”崔伶荏抖了抖手裏的資料，“有空的話可以一起整理這些材料。”
其實和胡冉在大學沒有太多地接觸，大二那次不算愉快的飯局之後，大家都各自忙碌，很少接觸。崔伶荏也忘記了。
回到宿舍休息的時候，她收到了胡冉遲遲發來的短信。
今天見面我也沒有說出來，我說了也只是讓自己好受些。我其實很喜歡你，崔伶荏，希望你以後的人生一帆風順。
崔伶荏想了很久，給他回了幾個字。
謝謝你。
畢業典禮後的聚餐，看著燈光下逐漸模糊的眾人的臉，人生，交叉路口，重重疊疊交織，朦朧中旋轉，歡笑中聚散。
他們一群人走到天臺上，外面是霓虹燈一片的城市，夜晚燈光燦爛，川流不息的馬路，熱鬧的街市，遠處是飄渺的琴聲，迎著風，任憑風把頭發吹亂，把往事吹散。
陳瑕喝的有點多，她有點迷糊地拍了拍崔伶荏的肩，崔伶荏轉過頭看了她一眼，繼而微笑。
很多人開始對著天臺外的世界大聲呼喊，喊出自己的遺憾，自己的留言，自己人生的最大夢想。崔伶荏這一刻深深地震撼，每個人雖然如同沙中之沙，隨風而動，但是細小的塵埃般的存在也可以擁有觸碰月色的奇跡。
盡興而歸。那個夜晚，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了希望，無限的可能，就像站在天臺上看到縱橫穿越的路，來來往往的車輛一樣，明確的方向。
那個時候，她覺得一切都很好，除了沒有他。她對未來充滿了力量，身體內仿佛有一種沖出重圍的自信和勇氣，教她吶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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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宿舍，陳瑕給她泡了杯熱茶，催她快去洗澡換衣服。
暴雨侵襲，下了整整一天一夜。
崔伶荏最後給向暖發的信息是，不要選擇醫療事故的議題吧，出於對死者，家屬，對這場事故的受害者的尊敬。
從此，顧曾染在崔伶荏的世界裏又一次消失了，崔伶荏有的時候覺得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，前一秒她逐漸習慣接受，甚至享受這樣和他的時光，下一秒現實告訴她這一切不會屬於你，贈與她狠狠的打擊。
這一年她忙著參加各種面試，考核，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次一次的試用期，用各種各樣的工作填充自己，她習慣了職場上不成熟地摸索，用自己從前很討厭的笑容包裝自己，低聲下氣地請求采訪者回答她的問題，不優秀的稿子退回去重新寫，一遍一遍。
等到被社會催熟了，她以為自己也可以忘記了，差不多了。
可是沒有啊，崔伶荏翻到自己高中的日記本，密密麻麻的字跡，出現頻繁的名字，還有那些曾經如同走過萬水千山偷偷拍下的照片，一幀一幀畫面，模糊而清晰。她在繁忙的工作中很少哭泣，眼淚在那個消失的下午蒸發。
陳瑕看她實在難過卻又要裝作很平靜，站起來：“我也這幾天被工作忙死了，走，我們出去逛逛吧，晚上吃頓燒烤。”
快畢業了，燒烤攤上的生意格外好，陳瑕要給她點啤酒，她擺擺手說自己還是喝飲料好了，陳瑕白了她一眼：“進職場的人，會喝酒，這是第一步。”她把杯子推到她面前。
崔伶荏仰頭灌下。
初夏已經有點熱，陳瑕把外套脫了放在椅子上：“同宿舍這麽久，也第一次和你跑出來吃吃喝喝，放開一點，這裏沒有人在乎你。”
她多喝了幾口，臉上有點紅：“你難過我也理解啊，失戀，初入職場工作忙，我這幾天光是寫各種策劃案就頭疼死了，我才發現曾經在學校裏學的根本不適用於職場實踐，我算是長知識了，人不都這樣，自己撞疼了才曉得哪裏出了問題。”
崔伶荏咬了一口烤肉，含糊不清地說：“我自己短短二十二年的人生，經歷的都是些什麽啊。”
“你別說自己怎麽了，大家都倒黴，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公平的，好運都給了有錢人，像我們這些普通的爛大街的人，就是活該投錯胎了。”陳瑕仰頭一飲而盡，她拍了拍崔伶荏的肩，“可是這有什麽辦法，我們只能接受現實，好歹以後老了不會說我後悔，現在就是沒退路地逼你。誰都慘。”
崔伶荏笑了笑：“看不出來你也這麽想啊。以前我只以為我自己的想法很黑暗。”
陳瑕敲了敲杯子，擺擺手：“這不黑暗，這就是現實。”
崔伶荏盯著燒烤攤五顏六色的燈泡喃喃自語：“也不知道其他人現在怎麽樣了，宋欣求學幾年了也沒個聯系，當時宿舍她最鬧騰啊，總是和你吵架。”
陳瑕聽了忍不住拍桌子：“對，我們那麽幾個朋友中，她最鬧騰，也最沒良心，這麽久了連個郵件也不發，當初有她在的時候，我們那個小群體關系還緊湊，現在碰見了話題都不交織，她這個人從小到大就這樣沒心沒肺，只知道哭鼻子。”
崔伶荏聽罷又笑了。
她們搖搖晃晃地走回去，走到半路下雨了，小雨，淅淅瀝瀝，陳瑕笑了笑：“正好有點熱，這樣還挺涼快的。”
崔伶荏慢悠悠地挪著步子：“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其實性格挺好的啊。”
陳瑕搖搖頭：“我之前也覺得你性格太孤僻了。”
崔伶荏停下腳步，路燈下溫柔地註視著她的眼睛，很真摯地說：“陳瑕，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你想成為的人的。謝謝你。”
陳瑕大方地伸手緊緊地和她握手：“我希望你也是。”
畢竟夜晚過後，還會是新的一天。
畢業的論文寫得差不多了，崔伶荏和向暖幾個人打算就最後的課題進行一次結業，搬了設備，找了采訪點，寫了稿子。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時，胡冉走過來說要加入。
向暖大方地說可以，正好缺個人。胡冉沒有多說話，負責搬運工具。
下午崔伶荏在會議室做最後的收尾工作，胡冉敲了敲門。他態度很禮貌，也有些猶豫，崔伶荏擡起頭詫異地看著他。
“我想如果我不說以後可能就會後悔了，當然，我今天說的你可以很快就忘記。”
崔伶荏點點頭。
他很真誠地說：“之前高中的時候，我做過很多過分的舉動，我很抱歉。也因為姐姐，我和你們家產生了不少矛盾。開學的時候見到你我真的很想道歉，也一直拖了這麽久。於念西雖然很倔強，但是他也在改變，他的變化很大。所以我曾經做得事情，我向你真誠地道歉。”
崔伶荏溫和地笑笑：“沒關系，我沒有放在心上啊。”
“其實這次我執意要加入你們隊，我自己都替我尷尬。”他無奈地笑了笑，“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幹擾。”
“不會的，把事情說開了就好了，”崔伶荏抖了抖手裏的資料，“有空的話可以一起整理這些材料。”
其實和胡冉在大學沒有太多地接觸，大二那次不算愉快的飯局之後，大家都各自忙碌，很少接觸。崔伶荏也忘記了。
回到宿舍休息的時候，她收到了胡冉遲遲發來的短信。
今天見面我也沒有說出來，我說了也只是讓自己好受些。我其實很喜歡你，崔伶荏，希望你以後的人生一帆風順。
崔伶荏想了很久，給他回了幾個字。
謝謝你。
畢業典禮後的聚餐，看著燈光下逐漸模糊的眾人的臉，人生，交叉路口，重重疊疊交織，朦朧中旋轉，歡笑中聚散。
他們一群人走到天臺上，外面是霓虹燈一片的城市，夜晚燈光燦爛，川流不息的馬路，熱鬧的街市，遠處是飄渺的琴聲，迎著風，任憑風把頭發吹亂，把往事吹散。
陳瑕喝的有點多，她有點迷糊地拍了拍崔伶荏的肩，崔伶荏轉過頭看了她一眼，繼而微笑。
很多人開始對著天臺外的世界大聲呼喊，喊出自己的遺憾，自己的留言，自己人生的最大夢想。崔伶荏這一刻深深地震撼，每個人雖然如同沙中之沙，隨風而動，但是細小的塵埃般的存在也可以擁有觸碰月色的奇跡。
盡興而歸。那個夜晚，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充滿了希望，無限的可能，就像站在天臺上看到縱橫穿越的路，來來往往的車輛一樣，明確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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